幻世二 萧默白 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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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手对决,胜负往往一念之间。


倏尔察觉背后异动,再寻萧恒,已不见踪影。莫夙渊顿时反应过来:白梓轩本是个寡言之人,从来能说一字绝不废两字,而这一番明面上,一反常态,啰啰嗦嗦絮叨不停,分析原委不厌其烦,实则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,声东击西,好为萧恒摸到自己背后搞突袭做牵制。莫夙渊一直被白梓轩一举一动牵着鼻子,蓦然惊醒一刻,却已注定了败局。


既如此,那就别怪我拉两个垫背的,黄泉路上,也不寂寞!


心知自己已无胜算,难逃升天,莫夙渊放弃防御,大敞后背给萧恒,一不做二不休,准备拼个鱼死网破。她当即举起右手,撮起手指,准备打响指,疾声厉喝:“都去死!!”


千钧一发之际,利剑化作一尺白练,横空斩来。“扑哧”一声,当空泼艳,血雾喷染了莫夙渊大半张脸。右手已滚落在地。随即,尖叫声划破万年静寂,响彻神域雪城。刀口血流如注,莫夙渊跪倒在血泊中,左手狠命掐在右手腕处,脸色惨白。


白梓轩眼疾手快,弑神剑斩落莫夙渊右手同时,他一个箭步跨到离自己最近的欧阳身边,情急之下幻力爆发,竟一把扯开禁锢欧阳的幻力夹,不由分说薅着欧阳衣领,只一提,便将欧阳封在了自己的幻力场中。欧阳虽除去了束缚,但内伤沉重,倚在白梓轩的圆形幻力场中,只有干着急的份儿。


万没想到,下一秒异变再生。已然被废的莫夙渊,不顾断手之痛,豁然抬头,满脸狰狞,狂喝道:“白梓轩!!你休想!!”说着,她抬起左手,提尽精元,运气于掌。掌气登顶,当空抽出一股熊熊火焰,明亮至极,烧红了整个大殿。说时迟那时快,火球瞬间直袭过来。


萧恒不及赶到,在莫夙渊背后惊得魂飞魄散,失声大叫:“梓轩!!”


让人始料不及的是,那火球不是冲着白梓轩的,却是直撞向黄恕。赤涛顷刻间席卷而来,黄恕整个人瑟缩成一团,瞪着铜铃大眼,一眨不眨,瞳孔倒映着烈涛,眼看便要葬身火海。


此时此刻,黄恕已来不及做一番临终忏悔了。如果可以,想必他一定深悔自己与白梓轩这个丧门星为伍。黄家九代单传,到了他这一脉,本有机会光宗耀祖、大展拳脚、吐气扬眉,却不想被牵扯进一系列莫名其妙、扯淡坑爹的破事儿,非但整得身败名裂,还要搭上一条小命。这买卖实在不划算得紧!


然而,内心深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他卑微的灵魂却着实松了一口气……


火龙风卷残云,咆哮着兜头卷下。黄恕蓦地闭眼,大气儿不敢出。热浪灼人,火舌滋滋啦啦烧焦了发烧,却未可及身。他心下疑惑,犹犹豫豫睁开眼。只见白梓轩正以大鹏展翅的姿态舒展手臂,撑起一个隐隐约约、时强时弱的光罩,护在他身前。


黄恕怔住了,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是一瞬不瞬盯在白梓轩痛苦扭曲的脸上。


火光明灭中,莫夙渊仰天大笑,泪与汗浑浊了视线:“哈哈哈……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!!哈哈哈……”


电光火石,萧恒再祭弑神剑,白刃透体而出。莫夙渊低头,只看到一个白亮的剑尖,顺着剑尖,鲜红汩汩涌出。她抹了一把,满手是血,喃喃自语道:“我报仇了,我报仇了……父王……”晃了晃,身子一软,她倒了下去,不动了。


饶是始作俑者昏死过去,火焰势头仍不减,如同巨兽张开血盆大口,将二人一口吞没。原来,莫夙渊这一击已是倾尽毕生功力,誓要将二人置之死地,是以在她失去意识之时,火焰仍以刚猛之势裹挟。白梓轩幻力将将觉醒,尚不稳定,就遇如此迎头重击,直是堪堪招架,眼见将力尽气竭。


萧恒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,赶不及近前,已凌空祭出幻力,冰色幻力本可制衡火系力量,然这一击却如石沉大海,不起半点作用。他仍不死心,,从莫夙渊身上一把掣出弑神剑,反身一剑劈去,剑气竟也动摇不了那诡异火焰分毫。


火海内,白梓轩汗流浃背已不堪重负,一口血呕出,单膝跪地。黄恕一把撑在白梓轩肩头,至今难以置信:“梓轩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

白梓轩气喘吁吁抬起头,眼神有点恍惚,却不忘傲慢挑眉,轻狂道:“你……你不在,谁来任我使唤……”


黄恕怔了怔:“可我做了……”


白梓轩摇了摇头,眼神变得温和,截口道:“我……都知道……定位仪、救援队……路上那把火……是……是为了让我们知难而退,为了救我们……”


原来,莫夙渊劫持了黄恕亲眷,以此要挟黄恕做她内应。黄恕虽与莫夙渊沆瀣一气,却良心未泯。当初白梓轩被困雪山,虽是他一手陷害,却也正是他暗中将白梓轩的定位坐标匿名发给了救援队。救援队这才及时救出了萧白二人。


莫夙渊威逼利诱,无所不用其极。他只得一行惟命是从,一行寻找解救白梓轩和考古队的契机。当初莫夙渊让他在考古装备上做手脚,他也阳奉阴违,假意遵从,实则反倒加固了白梓轩的考古装备。若非如此,狭窄隧道里白梓轩三人也不可能凭借一只手枪便得以脱困。


考古行动半截里仪器仓库被烧,虽也是他所为,但他的初衷却是为了救人于水火。明知莫夙渊心狠手辣,前路陷阱重重,他心急无奈之下出此下策,想让考古队因仪器损坏而打道回府,放弃此次考古之旅。然而事情败露,莫夙渊生怕他泄露阴谋,果断将他连同欧阳一道掳走。打斗间,莫夙渊偷袭欧阳,黄恕挺身而出,替欧阳挡了一枪,导致大腿中枪,至今无法行走。


然而这一切的一切,对于一个罪人来讲,不过是安慰良心的花火,他依旧对自己厌恶至极。他黄恕做不到仁孝两全,却也做不了大奸大恶,最终只能和稀泥,做一个好不好,坏不坏的半吊子。他从没想过,白梓轩知道他的行径后还能原谅他。他早就打谱顶着“卖友求荣”的骂名,浑浑噩噩过一辈子。火浪吞袭而来的时候,他有一瞬还轻松了许多,也许死了就能解脱了吧……


倏地红了眼眶,黄恕情难自已、百感交集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上手使劲儿搂住白梓轩不撒手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白梓轩身上蹭。


白梓轩眉头拧成了包,一脸嫌恶,直翻白眼,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隐忍,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想一脚踹开这怂货的冲动:


MD,这煽情还没完了!要不要给你来段《一剪梅》配合一下!可惜没得飘雪红梅,只有烈火焚身……


一肚子腹诽牢骚还没发完,白梓轩已没了余裕嫌好道歹。火焰破屏直入,白梓轩后背与火舌正面相触,一阵疼痛,火烧火燎、撕心裂肺,白梓轩内腑抽筋,眼前一花,差点儿一头栽下去,幸好黄恕将他撑住。


凭着一股子倔强不服输的韧劲儿,白梓轩硬是没昏过去,再勉强蓄力,生生支起屏障。然而火舌全面攻陷也只是时间问题。两人小命岌岌可危,外围两人一人已半残,一人仍在各种尝试,却尽是无用功,真真是火烧眉毛、千钧一发!


便在此时,忽而一股雄奇力量如绵绵春雨,似久旱甘霖,泼洒浸润而来,星光点点,飘飘洒洒。火浪在嘶嚣反抗中渐渐熄灭。莫夙渊的剑伤也慢慢愈合了,非但如此,连断了的手也似舒枝展叶一般重新长了出来。当火焰完全凭空消失时,白梓轩浑身一松,终于昏倒在黄恕怀里。


这边厢,白梓轩力竭昏迷,那边厢,莫夙渊却慢慢转醒。取回意识的一刻,莫夙渊却陡然浑身颤抖,惊悸爬起,面向殿门,匍匐在地,口中念念有词:“属下有罪,请魔尊网开一面。属下有罪,请魔尊网开一面……”


“明知有罪,犹敢忤逆,罪加一等……”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,荡悠悠从殿门外飘来。萧恒当即警觉,一纵身跃到白梓轩黄恕身前,仗剑防御。


在所有或惊或疑的目光中,一股黑雾循循悠悠,逶迤飘来。黑雾落定大殿,渐渐散去,从中化出一个身披金丝玄衣大氅的人。此人头戴黑纱水晶面具,完全看不到模样,从轮廓看,他身高腿长,肩宽步阔,俨然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。这个黑氅男人迈着从容步调,徐徐走近。


莫夙渊此刻已抖成筛糠,伏在地上,正眼都不敢抬。那人若无其事只一挥,莫夙渊像被看不见的绳索吊住了脖颈,整个人悬在空中,伸腿瞪眼,荡荡悠悠。


“我说过,胆敢伤了不该伤的人,是何等下场?”黑氅男人根本对莫夙渊不屑一顾,虽有面具遮挡,但萧恒却察觉他目光有意无意地,从白梓轩身上飘过。


莫夙渊像一条抛上岸的鱼,扑扑楞楞,吱吱呀呀,却只能垂死挣扎。


男人轻笑起来:“罢了,念你终是达成吾愿,再许你妄为一回。”又一挥,莫夙渊脆生生摔在地上,使劲儿翕合着嘴,低头再不敢轻举妄动。


萧恒剑指来者,扬眉说道:“魔道中人,胆敢登堂入室,犯我神域,想必定有所求。尊驾所为何来?”


男人不卑不亢:“好说,与尔同求,何如?”


萧恒大笑,随即瞠目道:“魔头,敢尔!念你们助梓轩脱离镜像世界,我尚可放你一马,还不速速离去!”


男人:“冰神许是有了年纪,记性怎地比忘性差,神也好,魔也罢,早在万年前便尽皆被上古之神封印了,留在凡尘的,不过是遗恨……”


萧恒陡然一惊,眯眼逼视道:“如此久远之事,早已无迹可考,便是混迹凡世的妖魔,也只做传说,并无人相信。尔言之凿凿,仿佛亲见,你究竟是谁!!”


“我说过,不过是遗恨……”男人的声音不知为何,生出几分飘渺,随即敛了气息,男人戏谑道,“说起旧识,此地便有冰神旧识,可惜冰神老眼昏花,相见不相识,不免令人唏嘘……”


萧恒:“何必故弄玄虚,你不过是想乱我心神,从中取利!”


“哦?是吗?”男人不以为意,却是一抖手,露出颀长纤细的手指,只一挑,捏起莫夙渊下颌,道,“你瞧她是谁?”


莫夙渊任其摆布,不敢反抗,却在这一刻瑟缩了一下,摇着头央道: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


萧恒:“……”


男人从黑漆漆的兜帽大氅里伸出另外一只惨白修长的手,以指尖滑过莫夙渊姣好的脸颊,慢悠悠哄道:“乖,别乱动,会疼哦……”一语未了,起爪便抓,正将莫夙渊抓了个满脸。


莫夙渊凄厉尖叫,却不敢妄动,只是抖得越发厉害,两手深深掐进了自己的皮肉。


男人五指成勾,生生从莫夙渊脸上将一张脸皮,连皮带血地一点点揭了下来。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大笑,回荡不绝,闻者见者,无不汗毛直竖、毛骨悚然。


血淋淋一张脸皮被撕扯下来,露出遮藏深处的真实。原来一张皮下还有一张脸,只是这张脸大半被烧毁,露出丑陋扭曲的疤,然而相貌还是清晰的。这眉,这眼,熟悉至极,不由得勾起萧恒久远的记忆……


“不可能……”萧恒惊疑不定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极力否认着,“不可能,凭她怎样,她是神,是火族之神,岂能沦为魔族鹰犬?不可能……”


欧阳也甚是诧异,作为万年前的死对头,他与那人何止有一面之缘?然而此时,这张残缺丑陋的脸,分明与当初明艳照人的那人如出一辙。


男人兴奋极了,抡起胳膊,甩掉脸皮,孩童一般摆弄起这张丑陋的脸,又是擦,又是抹:“神又如何!在我手中,都是玩物,都是万物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

女人不甘受辱,咬着唇,恨恨盯着面前肆无忌惮的男人,一声不吭。


男人亢奋得声音都在颤抖:“对,恨吧!你的恨是燃烧的罪业,是地狱的焰火!告诉他们你是谁!是谁害你堕神成魔!是谁害你全族尽灭!冤有头,债有主!告诉他们,你、是、谁!”


莫夙渊倏尔大睁双眼,怒火烧尽瞳孔,一字一顿道:“吾乃艳、妲,火族公主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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