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世二 萧默白 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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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章与《幻世》第一部大有关联，看过第一部的小伙伴应该不难理解。昨晚本来要发，一脚踢断了网线，结果只能拖延到了现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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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殿里回荡着狂笑，肆无忌惮，桀桀诡谲。
癫狂之后，一片无言，在场者无不愕然。只有被尊为魔尊的男人，一手拨弄着艳妲的丑陋面孔，轻慢无比，一行激赏道：“对，艳妲，我美艳的公主……就是这个表情！你终于找回了自己……”
艳妲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那眼里的火焰连同光亮一齐沉没在幽暗里，如同两潭死水。她正了正身形，一膝跪起，无波无澜道：“艳妲谨遵魔尊谕令。”
“这是怎么回事！艳妲？你是艳妲？！”萧恒摇着头不敢相信道，“我所认识的艳妲，充满着骄傲和荣光，永远燃烧着斗志，永不屈服妥协。如果你真的是艳妲，就拿出火族之神的尊严来！对一介魔物卑躬屈膝，火燚泉下有知必定死不……”
“住口！！”艳妲厉声断喝，蓦地站起，啮齿道，“不许你玷污父王名讳！”
萧恒沉默下来，不置可否。
艳妲几步铿锵，站定阵前，与萧恒分水对峙，冷冷道：“樱空释……罹天烬……萧、恒！我究竟该认你为宿敌、情人还是……弟弟？”
萧恒闻言由不得深蹙剑眉，满肚子糟心：
谁是你弟弟！！罹天烬？罹天烬和我有毛关系？！别说他是另一个时空我的分身，就是我爹我爷我十八代祖宗也别想叫我替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背黑锅！我说……小姐姐……你认错人了吧！！疯婆子！！
满心腹诽，萧恒却没有反唇相讥，只深深叹了口气，不置褒贬。
艳妲看着他满脸青青白白一言难尽的憋屈样儿，倏地掩口轻笑起来，揶揄道：“你觉得怨？你想说我认错了人？你料定我不是疯了就是被控制了？”
腾的一下，萧恒整个脸都煮熟了一般，额头直冒冷汗。
艳妲轻蔑以及，嘲弄道：“神皇陵埋的是谁？你来找的不是他？都是此世的人，何以只认功不认罪？樱空释也好，罹天烬也罢，你就是你。杀人偿命，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！哪一世都跑不了!”
萧恒无奈：“既彼此不分，好！彼世，三界分离，饶是我冰族占尽先机，也从未对你们痛下杀手，我哥甚至放你们父女返回族地重建火族。如此恩同再造，何以不论？”
“我不管！”艳妲怒极，“我只知道，你背叛父王，临阵倒戈。父王被你逼疯，最后疯疯癫癫、郁郁而终。一代枭雄却成了神族最大笑柄……我火族自此一蹶不振……我曾尝试挽回败局，却换来这种结果！”指着自己一脸疤痕，艳妲怒极反笑，泪光盈盈，“可怜我族大好河山，万千族民，从此奴颜婢膝，再无天日……”
萧恒：“……”
一旁的欧阳，听了半天，脑子里掰扯了半晌，仍旧没揪出一个头儿来，心说，什么此世彼世，这都哪跟哪啊？说的是一回事儿一波儿人吗？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好吧！不能被她绕进去啊！
一念及此，欧阳狠劲儿眨眨眼，丢了个眼色给萧恒。萧恒会意，缓和道：“好，好，好，艳妲，念在你我旧日恩情上，我不与你分挣。过去的已成定数，如何也变不得了，如今时过境迁，冰火之争早已成过眼云烟，有谁还记得？你我已是神族仅存的后裔，何苦又刨祖坟翻旧账，为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黄历自相残杀，任渔翁得利？！”
“我记得……父王记得……火族列祖列宗记得！”艳妲浑身打战，汩汩幻力流充溢周身，隐约鼓荡，“你能借助上古神力穿越时空改变过去，如何我便不能？我要得到上古神力，我要回到过去，改天换地！我还要手刃主谋，报我灭族之仇！！”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，艳妲才刚复原的手又是一记响指。
包裹欧阳的幻力屏障当即炸散，欧阳应声落地，随即扭做一团，痛苦异常。黄恕怕伤了白梓轩，早暗暗地将他拖到身后，也顾不得自己一身是伤。此时又中阴招，黄恕却只能伏在地上乱哼哼。
萧恒眼瞧不妙，起手式又掣剑来坎，却被魔尊随手一挥便格了回去，毫不费力。
魔尊慵懒地拍了拍手，好心劝道：“萧恒，别挣扎了，你们已毫无胜算，缴械投降吧，否则死无全尸……”
艳妲厉声：“打开水晶棺！否则玉石俱焚！”
萧恒冷冷道：“有本事自己开去，别在这里祸害无辜。”
言讫，萧恒御起全身幻力，再次雷霆击去。魔尊不急不徐，反手抡在空中，大氅猎猎鼓荡，襟袖乌云飞扬。当空一面紫色气屏缓缓打开，将魔族二人妥妥护在一侧，严丝合缝，任萧恒使出浑身解数，连番击之，也徒劳无功。萧恒不甘，继续以幻力抗衡，魔尊神力加持，大有奉陪到底之势。战事胶着，两方毫无进展，欧阳、黄恕二人却已开始呕红，命在旦夕……
千钧一发之际，白梓轩醒了。他倏地睁眼，便如往常噩梦中醒来一般。面前雷霆交加、你来我往，他却全然不理，只呆了片刻，便静静起身，旁若无人般径直走向魔族屏障。路过萧恒身边时，他依旧目不别视。
萧恒火力大开，正打得热火朝天，突然一抹鬼影从身边轻轻飘过。他起先没当一回事，淡定没过一秒，登时急了眼，手上还御着幻力，便扯着嗓子嚎了一句：“哪去！回来！！”
白梓轩却置若罔闻，脚下非但没停，反而加紧了步伐。对峙当中的双方都没想到白梓轩突然横插一杠，手上谁也不敢松劲儿，几双视线却都追在白梓轩身上。
只见白梓轩走到紫色屏障近前，却没有一丝停顿，竟畅通无阻地穿障而过，一径走向艳妲。艳妲睁大眼睛，怔在当下，未及反应，白梓轩已伸出手扣住她的腕。只轻轻一拿，那腕连带整条胳膊都好似变成了冰坨，重重坠了下来，荡了几荡便不能动了，再作不得妖。艳妲尚在惊骇中，白梓轩虚掌一送，她整个人都被寒气从头封到脚，瞬间变作一个冰雕。咒术当即被破，欧阳和黄恕却已然昏死过去。
白梓轩这一连串绝地反击，从容不迫，举重若轻，一气呵成，看得萧恒目瞪口呆。魔尊也似颇为吃惊，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住了手。
白梓轩却依旧没有理睬萧恒，只是与魔尊遥遥凝望。
魔尊动也不动，不知在想什么。萧恒正待瞬移过去保护白梓轩，突然，魔尊大笑起来，笑得前仰后合，上气不接下气：“早知道你有这般手段，我便不必枉作小人了，是吗，梓轩？”
白梓轩轻轻叹气，淡淡道：“早知道你居心不良，我也不会让你有机可趁，是吗，宇凰？”
说话当间儿，魔尊已轻轻拿去了面具。露出来的那副面孔，正是白氏家族私人医生，白梓轩的私交好友——莫宇凰。
随手将面具丢在一旁，莫宇凰扭了扭腰，转了转脖颈，懒散地锤了锤肩，对白梓轩灿然一笑。
白梓轩直言不讳：“为什么？”
莫宇凰无可不可，耸耸肩，无所谓道：“穷极无聊呗……”
白梓轩：“……”
连番反转，也使得萧恒震惊不已，但再多变数也不及一人安危。他走到白梓轩身后，静静站定，手上却紧紧攥着剑柄，严阵以待。
莫宇凰丝毫不介意身份曝光，反倒更悠闲自在，如同平日里一般与白梓轩消遣起来，暗搓搓道：“哎，梓轩，咋样？我这反派是不是演得出神入化？这要是一部好莱坞大片儿，最佳男配非我莫属啊！呐，我以前就跟你讲过，我这外形条件，这行云流水的编排，还有这自然不造作的演技，不当国际影星，屈才了不是……”
莫宇凰正待喋喋不休、滔滔不绝，白梓轩截口道：“不打算解释一下吗？还是你根本就不想隐藏身份？”
莫宇凰顿了顿，嘿嘿一笑：“不来白送的。以一换一。”
白梓轩皱皱眉，捏捏眉心：“好。平等交换，你先问吧。”
莫宇凰：“你如何识破我的？我自信伪装得天衣无缝。”
白梓轩捏起“系魂石”，正色道：“虽从未提起，但你当真以为我未曾察觉？这枚戒指，你从来不戴，却总把它挂在脖子上，可见你有多重视它。你我从小玩儿到大，你在意的，我怎么可能一无所知？如今，竟从女魔手里得到它，我实在很是诧异。”
莫宇凰接过戒指，把玩几下，哼笑道：“你真是心细如发，蛛丝马迹都不放过。”
白梓轩并不接这奉承，转而问道：“该我了。你从小就与我亲近，是否是刻意为之？”
“是。”莫宇凰倒是坦然。
白梓轩继续问道：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莫宇凰竖起手指摇了摇，俏皮道：“欸，说好以一换一的，这都两问了。轮到我了……”
白梓轩冷哼了一声，权做默认。
莫宇凰抱起胳膊，端详着白梓轩那张没有任何波动的脸，忽然问道：“他和我之间，若是只能二选其一，你会选谁？”
白梓轩一怔：“他？”萧恒也一愣。
莫宇凰，单眉一挑，瞟了一眼萧恒。
萧恒眨眨懵懂的大眼睛，表示：我吗？
一大波“擦擦擦”刷了屏。顿时，白梓轩一张俊脸上打翻了果子铺，脸色变了几变：
这是什么情况？是我想歪了，还是你想歪了？这么gay里gay气的问题，想要我回答什么？你能先回答我，你是直的还是弯的吗？这是公开出柜了吗？
……
扑哧一声，莫宇凰不由得笑起来，越笑越放肆，最后笑得双肩乱颤，整个人更gay了，却说道：“你想哪去了？难道你俩……”
白梓轩和萧恒不由自主对视了一眼，随即同时撇开头，一个低头脸通红，一个直眉瞪眼干咽唾沫。
莫宇凰顿时捧腹大笑，直笑得眼泪花花。
“好了，不要闹了！”白梓轩板起脸，正色道，“这种时候你还有闲心编排这些有的没的，我看你真……”
“欸——”莫宇凰说着一胳膊搂住白梓轩后脖，耳语调笑道，“我吃饱了撑得慌嘛！再说啦，咱俩谁跟谁啊，你的豆腐我从小吃到大……”
白梓轩一脸被揩了油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小媳妇样。
萧恒看看莫宇凰，又看看白梓轩，突然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直冲囟门，一把扯开两人，一个箭步隔在中间，仗剑怒道：“魔头，少得意忘形！你如此处心积虑，究竟意欲何为！”
“想收了梓轩啊！”莫宇凰摊摊手，一脸真诚无害，“怎么，你吃不到，还不许别人下嘴吗？”
“你！”萧恒吃了一大鳖，又回不了嘴，恨不能立时剁了眼前这个瞎得瑟的大魔头，上手一把薅住莫宇凰，眼见两人掐在一处，扭成一团。
“够了！”一声怒喝，鸡飞狗跳终于都安静下来。白梓轩额上青筋暴凸，两拳攥得能捏死个把人。他稳了稳气息，面露心痛之色，道：“宇凰，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吗？你费尽心机接近我，又熬油费火的布局，引我入彀，我不信你仅仅只因无聊。你想要什么？我能为你做什么？你告诉我好吗？”
莫宇凰整了整衣冠，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，抬脚头也不回，走过二人，步近上首水晶棺。站在水晶棺前，莫宇凰眼神倏尔锐利起来，扬袖一指，莫宇凰朗声道：“我要他。你给吗？”
白梓轩眯眼沉吟片刻，承诺道：“好。我答应你，只要不违背公理道义、良心法律，我能为你做的一定倾囊以待。但有些事不是你我有心便能成事的，神皇陵目前……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一阵低笑打断了白梓轩的剖白，莫宇凰又恢复了一脸戏谑，“跟你开玩笑的，从很久以前开始，我就明白了，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。想要什么不能靠求靠等的。”
话犹未了，莫宇凰已聚纳一身精元，汇于双掌，再提气运力，紫色神力如龙卷行云，当空乍现，云雷滚滚中出现一个硕大的水晶球，其内淙淙悠悠，人影闪烁。
萧恒大为惊诧，喃喃道：“水镜？！”
莫宇凰以神力拖住水镜，傲然道：“是！水镜——时空交汇之密钥，上古神力之遗证！”
“你怎么可能驾驭得了水镜？你究竟是谁！”萧恒心头一阵惊悸，不由自主脱口质问道。
莫宇凰邪魅一笑，意味深长道：“然而，我知道你想要谁……”
话音甫落，水镜中一个白影脱困而落，荷袂翩翩，银丝飒袭，恍惚谪仙入尘。点点星辰光影中，白衣银发的人顶着一张与白梓轩如出一辙的脸坐在轮椅上，现身当场。
白梓轩呼吸一滞，脚下情不自禁跨步而出，却突然被人拉住。萧恒伸手拽在他臂上，压低声音道：“别慌，静观其变。”
“啧啧啧！”莫宇凰摇头叹息，“好生无情啊！梓轩，你与文轩一母同胞，血浓于水，如今生死一刻，你竟弃他于不顾，当真是令人心寒齿冷……”
白梓轩暗暗掐在自己掌心，定了定神，道：“多大的仇？不过杀人父母，夺人亲属，挡人财路。我自诩对你问心无愧，如何这样对我？”
“仇……”莫宇凰咀嚼着这个字，深深凝视着白梓轩，道，“对，你我仇深似海……这辈子、下辈子……生生世世，我都不会放过你……想救文轩，立刻开启神皇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