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澜青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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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章也与第一部关联甚密，想来没看过第一部的亲们大概看不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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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梓轩，这辈子，下辈子，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过你！打开神皇棺！”莫宇凰目若铜铃，狂态尽显，众人不察处，那眼角却噙起一丝湿红。他缓缓吐出一口气，阖目平静道，“这是你……欠我的……”

白梓轩与他凝视良久，终于错开视线退让了：“好，如你所愿。前尘往事我尚不自知，无论如何亏欠于你，此间一并偿还，从此你我两清。”

莫宇凰涩然一哂：“两、清……”

白梓轩也不待他再做道理，转身径向神皇水晶棺行去。

萧恒深知阻不得，却还是忧心提醒道：“情况复杂，多加小心!”

白梓轩点点头，拾阶而上，来到水晶棺前。水晶棺莹华光灿，只觉内中影影幢幢却看不真切。白梓轩不知该如何开馆，只得绕着水晶棺观察端倪。绕了一圈，水晶棺严丝合缝，竟无一丝发端，活像一整块儿棺形石，着实无从下手。

莫宇凰心下甚焦，耐不住道：“快些！”

白梓轩没睬他，继续研究水晶棺，上手轻抚在棺面上。

萧恒看不过眼，牙碜道：“这么多年都等了，现在倒沉不住气了？嫌慢自己上啊？”

莫宇凰被萧恒堵得气滞，翻了个怨念颇深的白眼，闭了嘴。

白梓轩指端摸索在棺沿上，道：“看来，这棺不是物理位移可以打开的。看这结构，必然内藏玄机，需得引子，从内而外制动启棺。萧恒，我记得你有一颗什么一泪石，你说过那石头与神皇大有关联，不妨拿来试试。“

“你不说，我倒忘了还有这一茬。”萧恒当即向怀里掏出一泪石，递与白梓轩。

白梓轩拿在手上，一开始倒也没甚变化，想不到片刻之后，这一泪石倒发起热来，最后竟烫手难握，白梓轩一时失手，一泪石掉落在地。众人都疑惑间，那一泪石和水晶棺之间倒起了感应，一个烫热发红，一个荧光更盛。

只见，倏地一下，一泪石被水晶棺吸了过去，径直埋入棺内消失了。登时，水晶棺剧烈颤动起来，撼得整个大殿都躁动非常。这时，棺体中央似是打开了一条缝，从缝隙间射出一束白亮的光。灿灿光华间，当空出现了两行洒金小字。这字笔画诘屈，自成风格，古朴优雅与如今文字大有不同，不过在场者几乎都识得。

萧恒当先读道：“天地有成无魔考，人间万象自生消……”

白梓轩接道：“先贤莫及身后事，别把深机管中瞧……”

莫宇凰急不可耐道：“福祸相依因果道，世事未尝替终招。云寒水冷花事尽，雁渡风欺雪到梢。”

一时众人愣怔无语。

只见小字随即化光散去，单留那奇怪的缝隙在棺上，缝隙边缘另有纹样。白梓轩赶脚上去，附身细瞧。那纹样原是樱花图案，倒是别样熟稔。

“樱电图腾？” 手指描摹着缝隙走势，白梓轩呢喃自语，“樱花在此，那中间的缝隙……”

萧恒也赶上来确认道：“是雷电。”

白梓轩摩挲着那雷电形缝隙：“先贤莫及身后事，别把深机管中瞧……”蓦然抬头，他双眼大亮，“萧恒，你的剑！”

萧恒二话不说，扬手唤剑，青光一闪，弑神剑寒气逼人，剑光凌冽。

白梓轩点点头，萧恒颇有默契，当即掣剑在手，小心翼翼插入缝隙。

出人意料，却是插不进去。剑形与缝隙不吻合，单入了一个尖，便再不能入了。萧恒与白梓轩对视一眼。白梓轩当即追问道：“你不是说弑神剑可随意变形的吗？”

萧恒：“这是没错，不过，弑神剑有灵性，随主性情，不是说变就变的，当年认我哥为主时，就不是如今形貌……“
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白梓轩一行插言，一行伸手道，“形貌其来有自，我如今也有些异能，我来试试。”

萧恒依言将弑神剑交与白梓轩。不料，白梓轩与弑神剑相触一刻，弑神剑嗡鸣大作，神力剧烈波动。白梓轩挺剑在手，心绪莫名翻腾，似是风乍起，碎了一池春水。虽不甚熟练，但种种千万次并肩的相惜，仍久久不散。白梓轩提气内海，聚纳精元，运力于手。弑神剑又是一声龙吟轻啸，白光过后，竟真真变了一副模样。剑形更轻灵古拙，如游蛇蛟龙，剑脊竟如闪电般带有双楞。白梓轩睁大了眼，定了定神，咽了一口唾沫，才慢慢将剑插入缝隙。

严丝合缝！完全扣合！白梓轩心如擂鼓，抬头去看萧恒。萧恒深深还以凝眸。白梓轩一点头，再不迟疑，轻轻将剑推了进去。当剑身完全没入水晶棺的一刻，一股巨大的灵流以水晶棺为中心径灌整个大殿。莫宇凰已然按捺不住，舍了挟持的白文轩，已夺步而来。

萧恒与白梓轩都退到了三丈之外。

“世事皆棋局，古今如是说。不见昨日风花月，却见今人胜旧人。”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荡漾开来。只见水晶棺在轰鸣声中化成了气，润雨纷飞，星光闪耀，从一片纷纷扬扬中幻出一个身影。那人一身沉玄，青丝曳地，头戴乌亮水晶神冠，五官深邃、棱角分明，气度非凡，周身圣光萦绕，恍惚凌驾于万物之上。众人皆惊叹，只有莫宇凰一脸的厌恶怨毒、咬牙切齿。

萧恒怔了怔，问道：“渊寂？你还活着？”

渊寂面露暖色，环视了一周，淡淡道：“算不得……留在此处的，不过一屡魂思。”

萧恒：“我不管你是真是假，是魂是魄，废话少说，我来此是为了找到我哥的神力和记忆！”

渊寂并不应他，只悠悠说道：“你的弑神剑，加上他之炼化，此棺非你们二人同启，不得开。碌碌凡尘，你们终获重逢，我也可圆满了。”

萧恒不忿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渊寂伸手凭空托起一团冰蓝火焰，火焰明灭，映得他深邃五官更见沉静。他操着那一口低沉音色说道：“导引你们入此世乃天意定数。此世罹天烬与神皇皆是你们的分身，他们已施了‘连魂之术’同生共死，而你们于他们身后而来，承接他们的因缘自于情理时序之中。我于万年前安置了此神墓，为的是将天地所赐时空神力交托于你们，以了前缘。”

“神皇陵果然存有上古神力，传言非虚！”莫宇凰不知何时已摸到一个异常危险的距离，饿虎扑食一般盯着渊寂。

渊寂也不防备，怜悯地看了莫宇凰一眼，轻声一叹：“都说凡人痴，更有痴于凡人者……孩子，天缘巧遇成就了你，也毁了你。尔如今所求，不啻镜花水月也，人事有代谢，往来成古今。去则去矣，岂能强留焉？”说罢渊寂身影一晃，消散了，只留袅袅余音：“吾份责已了，当自离去。未来可期不可欺，尔等好自为之……”

话音犹荡，莫宇凰已扑了上来，将那团神力火焰夺在手中。

萧恒一凛，伸手唤剑，那弑神剑却似乎不听使唤了，落在水晶棺处没一点儿反应。莫宇凰趁机大展拳脚，强行催力将时空神力压入一直植物人状态的白文轩体内。时空神力对白文轩没半分抗拒，似与白文轩颇为投契。神力自行灌沉，流入白文轩四肢百骸，与其精元融为一体。

霎时，沉疴已久的白文轩倏尔抬头，双眼冰色一闪，染上碧瞳。周身气流骤剧，银发迎风翻飞。一时神力加身，白文轩竟撇开轮椅，慢慢站了起来，脸上一片温柔祥和，神色也与之前大不相同。

莫宇凰眼中噙泪，哽咽一声，扑通一下跪在白文轩面前，嗷地嚎了一声：“神主！”

萧恒和白梓轩面面相觑、莫名其妙，只是不敢轻易近前。

只见白文轩扶在莫宇凰头上，轻轻抚了抚，柔声道：“你受苦了……“

莫宇凰闻言更是泣不成声，一把抱在白文轩腰上，淌眼抹泪，语无伦次：“主君，我……我终于将你找回来了！主君再不要丢下我了，主君到哪我便到哪，再不要丢下我一人了！”

白文轩喟叹无声，抚慰道：“堂堂魔尊，夜魔之王——波旬，如何哭成小童？快快起来吧……”

萧恒闻言身心一震，心说，难不成他竟是当年的小凤凰？

而莫宇凰闻言肩头也是一颤，倏尔止了哭声，抬起头来，眸似利剑般盯在白文轩脸上。不多时，只见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，猝不及防一把捏起白文轩下颌，眯眼啮齿道：“神主向来不唤我波旬，你……”

白文轩一愣，忙忙的改了口：“大胆鸑鷟，竟敢以下犯上！”

莫宇凰不为所动，眼刀狠狠刮在白文轩脸上，恨不得刮皮见骨，手里劲力更执拗。

白文轩显然有些慌了，色厉内荏道：“造反了！还……还不放手!”

见白文轩词顿意虚，所有人都心里有了数，更别说是莫宇凰。一道紫色神力当即炸裂，白文轩登时被抛出去几丈，摔得一声惨呼竟一时半刻爬不起来。

还没等他踉跄爬起，莫宇凰已瞬移到他身边，脸色铁青，浑身散发着暴怒与绝望，魔怔了似的念叨：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主君？卓儿哪里不好！你为什么不要我！当年，你以为消除了我的记忆，就能将我一丢了之？可我如何能将你忘掉？你太也小看我了！弥仓究竟有什么好的，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，死去活来多少回？他又在哪里？！你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！”

白梓轩不明就里，见莫宇凰疯魔之态，连忙抢上去，扯开两人，扶起白文轩，殷殷切切道：“大哥，你……你真的清醒了吗？你还记得我吗？”

白文轩默默看着白梓轩，眼里风云际会一闪而过，继而一抹温柔掩了所有。他拍拍白梓轩的手：“梓轩，大哥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！”

“大哥！”一时百感交集，白梓轩第一次词穷，竟不知如何是好，只能还以一个大大的熊抱。

此刻，多年相见不相识的亲兄弟终于相认，本是悲喜交集之时，然，于萧恒看来，却说不出的怪诞，他直觉，事情绝没有如此简单。

这边厢，萧恒还没厘清关节，那边厢莫宇凰却仰天大笑起来，仿佛是对虚空中的某个人控诉：“南冥！你好绝情！我费尽心机、处心积虑夺来上古神力助你还世，你却连半点机会也不给我！！何其歹毒！！南、冥！！”

萧恒自是见证过当年小凤凰对神主南冥一片恋慕之心，心下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，道：“波旬，上古之神已成过往，无论弥仓还是南冥，他们都不可能再重现于世了。你又如何只停在过去，困死在回忆里？”

波旬倏尔转头，环眼骇视，狠戾道：“萧恒，你别得意，你以为你如愿以偿了吗？你别做梦了！”扬手直指白家兄弟，波旬狰狞道，“你不觉得这个画面很滑稽吗？两个心上人，两张同样的脸，难不成你要和他们一块儿从此幸福快乐地在一起？”

被戳到要害处，萧恒竟无言以对，只是盯着白家兄弟剑眉深锁。

波旬更是得意，挑衅道：“知道我为何能操控水镜吗？当年南冥除我记忆，将我丢尽魔界，却不想到，聪明反被聪明误。我凤凰一族，有涅槃之能，当我浴火重生，一切记忆又回来了，包括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上古神力。我的记忆不仅完整无缺，我还得到了操控水镜的能力。让我来告诉你吧，这二人中，只有一人是他的真身，另一个不过是个肉傀儡，现在到你来选择了，二选其一，你会选谁？“

说着，波旬双臂高擎，淙淙神力源源不绝汇于双掌。只见波旬两手一抓，左右两边各绞出一个时空漩涡。漩涡于空中愈聚愈大，愈卷愈狂。一侧漩涡火光冲天，滚滚赤炎翻腾不息，一侧漩涡巨浪蔽日，顷刻间便是天翻地覆。两股异世通道已打开，两厢搅扰，顿时，大殿内狂风呼啸，雷云怒吼。却只有白梓轩和白文轩被两侧漩涡卷了过去，一人卷向火焰地狱，一人卷向狂海怒涛。两人紧握双手，拉住对方身体，反被两股相反力量扯起来，整个人横在空中。

波旬完全失去了理智，疯狂叫嚣道：“我得不到的，你也别想得到！不甘心吧！二择其一，你选谁，谁就能活下来！另一个就得为我的痛苦殉葬！！”

“疯子!!”萧恒恨得咬牙切齿，抡起幻力直袭波旬，“要死你自己死！！”

幻力却被绵延不绝的神力严严实实挡在外围，进不了波旬的身。

波旬已肆无忌惮：“别白费力气了！胆小鬼！不愿赌还是不敢赌！来吧，选一个吧！哈哈哈哈……”

电光火石之间，风云变色，吸力骤增。白家兄弟拉在一起的手不堪重负，霍然挣断。二人身不由己，瞬间飞向身后的巨大漩涡。